第52章 被打劫的绑匪_丞相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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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被打劫的绑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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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容面色越发青白,神情恐惧不胜:“处死梁夫人,是老奴监刑。老奴在宫中不算个清白人,也用过一些手段惩戒过一些对头,但梁夫人那个恐怖的死状却是老奴生平未见。”

  “你监刑?你是王上的贴身太监,你来监刑,那下命令的人是……”宣隐澜瞬间领悟:有人又为她徒造了杀孽,估计那位死者在咽尽最后一口气前,最恶毒的诅咒给得不是勒瑀,而是全不知情的自己。

  “所以恳求宣相,您别把老奴撇下,如果老奴独自出现在王上面前,死状会比梁夫人更难看。”常容道。

  一口一个“老奴”,常公公这弱示得可谓淋漓尽致。梁夫人那时,勒瑀尚未看破她的女儿身份,已经造下令人发指的杀孽,如今的确无法保证他会因为常容而手下留情。

  “我原本是想让你先回去为王上送一个口信,罢了,左右也不晓得对手是谁,索性同生共死罢。”

  “谢宣相,老奴谢宣相!”常容的欣喜若狂几乎使她错觉这是一趟繁花似锦的旅行,而非一场生死不明的绑架。不过,他们的确没被“绑”着就是了。

  她掀开车帘探出头去。

  辕上驾车的黑衣人眸内警意一闪,问:“宣相有何吩咐?”

  宣隐澜满面的斯文无害,笑如春风地道:“这位仁兄,多谢您赐药,多谢您不辞辛苦请宣某这一趟,敢问阁下那位好客的主人如何称呼?”

  黑衣人仅露于外的眸内精光闪烁,道:“宣相稍安勿躁,到了目的地您自然知晓。”

  宣隐澜有感觉对方绝非是一跑龙套的小角色,不易对付,放弃多费唇舌,转头望向车顶,一个与车前黑衣人打扮无异的另一黑衣人正稳稳当当地盘踞在上面。她悠然问道:“这位仁兄,劳烦您了,上面还算凉快罢?”

  车顶黑衣人一怔。

  她抽身而回,闭目养神。

  车上人在糊涂片刻后,茫然地望向下面的同伴。

  后者扬声大笑,甩臂扬鞭,马蹄飞奔,车子更加快了。

  帅府正堂,灯火高炽,亮若白昼。

  以一个跋扈恣意的巨大“帅”字为背景,戎晅扶案而坐。厉鹞立左,伯昊立右,聆听堂下一干将领汇报白日战况。

  “臣率精兵三千,按厉帅所布,早早埋伏在千云山腰上,听得号角三长两短,冲下山来。不出厉帅所料,畲军始料未及,勉强抵抗,狼狈逃蹿,我军以三千之寡痛敌方三万之众,其主将更为我军所伏,实乃奇兵制胜。若非我大煊国国运弘昌,若非我王英明圣伟,若非厉帅运筹帷幄,此等战果实难想象!”

  戎晅懒懒地以指击案,马屁拍得倒还舒服,好在是最后一位,否则真怕耐心告罄,一个不经意斩了这位善于演讲的人才,他便成了煊国史上首位以掉脑袋的方式来奖赏获胜将领的君王。

  “好,非常好,”戎晅清越出声,“厉将军,你可要把众位将军的功劳给一一记牢,回京之后论功行赏。”

  “是,王上。”厉鹞挥手示意犹跪着的部将平身归座,“此次重创畲军,比及上役有过之而无不及,畲军至少在三年之内难复元气,良城百姓会有一段安宁日子可享。”

  戎晅淡淡笑道:“苛勍所求的淦国援兵又在何处?”

  厉鹞启唇欲答,含笑在侧的伯昊突然道:“厉将军,你的哨卫送信来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戎晅也是不解,厉鹞正要详问,堂外人影一闪,高声报进:“将军,小人收到城外千云山哨卫传信,特来禀报将军。”

  厉鹞向伯昊投去诧异一瞥,迈下堂,接过信,展阅完毕,将油纸信笺呈到戎晅案前:“请王上过目。”

  “将军认为该如何处理呢?”戎晅长指扣在那纸薄笺上,黑眸凝望过来。

  “多事之秋,臣想亲自走一趟。”

  “有劳将军。”

  伯昊摸了摸了鼻子,咕哝道:“好事近了么?”或是,好戏近了?

  千云山,横跨煊、淦、畲三国地界,因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山上树木苍翠,长年云环雾绕,因此得名“千云”。只是,那是白天的千云山。

  黑夜中的它,暗廊巍峨,魅影幢幢,阴气浓重,诡异非常。此时际,松柏相夹的山道上,马车的疾蹄轴转声传来,因为时处夜里,尤其寂远响亮。

  “他怎么了,半天全无一点声息?”车顶上的黑衣人乙贴耳听了听,问。

  辕上的黑衣人甲挑帘,火折子映在一张鼾息沉重的胖脸上,是常容。身处里侧的宣隐澜秀眉轻蹙,密睫如扇,睡相极其优雅,不得不再次称奇,道:“睡着了。”

  “睡着了?”黑衣人乙险险从车顶摔下去,“天下还有这等没心没肺的人质?”

  黑衣人甲却与他的认知完全相反,被绑架后还能表现的这般镇定自若,大抵有两种人,一是如兄弟所说没心没肺,二是无惧生死,他不认为这宣相属于前者。

  他不知的,宣相也不属于后者——

  她怕死,怕死得要命。但是打不过逃不脱,还能怎样?

  “马上要入煊界了,小心一些。”

  “十几里的路,没什么打紧。”

  “切莫大意,过了这十几里也不代表完全安全。”

  他们不是煊国人。黑暗中,宣隐澜睁开明眸。

  几片深色碎缎从车后窗无声无息的飘落出去。

  也是黑暗中,厉鹞鹰隼般的冷眸锁住疾驰中的马车,多年生死之间冶炼出来的警觉告诉他:不寻常。

  此地征战已久,寻常商贾在寻常时候也没有胆子经此送命,莫说时值深夜。这辆马车马步态轩昂,车宽阔高奢,一望即知马非凡品,车非平庸,寻常商贡用钱堆不出这等气派。能够在疾驰中的车顶盘坐如石,轻功必至上乘,寻常商贡未必请得起这等高手.驾车人举手投足贵气逼人,寻常商贾——若真是商贾,也是太不寻常的商贾。看他们从淦国驶过来,一入煊境,车顶上的人不经意地加强了机警戒慎,更让厉鹞疑窦重重,一掌挥落下去。

  几十名精兵接到主帅命令,燃亮火把,一冲而下,现身在路中央,挡在了疾驰的马车前。马儿陡然受阻,长嘶不止,硬生生停了疾动的蹄。

  好马!厉鹞暗赞。火光之下,车顶、车辕二人均以黑巾缚面,他肯定了自己的推断:委实不寻常.

  驾车的黑衣人有刹那的悔不当初:应该换上便衣的,不然也不会在此刻毫无转圜。

  既然已经多说无益,索性不说。一念至此,黑衣人扬鞭击马,马受痛之扬蹄奔出。车顶上的人虽然毫无提防,身子也只是些许的不稳,很快稳住了身形。

  “放箭!”厉鹞喝道。

  这些兵丁无愧“厉家军”自居,将军虽未明言,射出的箭矢主要瞄向的也是驾车人及车顶人,躲开了那匹通体如雪的好马,也尽量不往车厢落去。

  车顶黑衣人拔身而起,抽出腰间长剑格挡飞矢。车前黑衣人一手挥刀挡箭,一手仍试图驾缰闯关。

  厉鹞冷哼一声,铁臂弯弓,一支铁矢劲风疾出,一举射穿了马与车之间的连套。

  马儿没了束缚,空身跃了出去。厉鹞纵身拦下马缰,在马头顶拍了两个,它竟然安定下来。而那辆骤在没有了马的马车情况却不容乐观,“咣”然巨响,车辕倾砸于地。

  厉鹞喝令停箭,围攻而上。两个黑衣人的武功奇高,而这几十名“厉家军”来自于厉鹞为了特别严训的百名近卫队,擅以阵法攻守,虽然近不得两个人身,但以长枪缠粘勾连,此消彼长,虽时有伤创,也让两人一时脱身不得。

  黑衣人之一扫见始战场外指挥若定的高大将军,薄刀挥刺了近前的几名兵士,趁后面的人尚未来得及补防的须臾间隙,一个飞鹤冲天身入高空,刀尖直取圈外厉鹞。

  擒贼先擒王?厉鹞冷笑,翻腕间剑已在手,迎上了袭来的刀锋。两相交逢,两个人不得不各为对方浑厚的内力暗叫一声“好”。

  车内,刚刚车辕砰然落,常容碰到伤口瞬间痛晕过去,宣隐澜试了试他的鼻息,忍不住吐槽:“常公公,您昏倒之前也说一声,瞧您那胳膊赏了宣某一头一脸的血。”

  她举袖试脸,却晕染得更开,半边脸都已被别人的血占据,纵使没有镜子,她也可想象自己此刻的面目有多可怖。她取下钉在后车棂上的一支箭矢,借着帘缝透进的灯光,看到了其上镌刻着的篆体“煊”字。好险啊好险,方才若非自己早早趴下,说不定已经中了这支箭。但更悲催得是,外面的打戏虽然比武侠剧里的场面更加精彩好看,打斗中的人们却老是围着车子翻飞腾跃,害她连趁乱遁逃的机会也寻找不到。

  黑衣人之一在与厉鹞的对决中始终未占上风,而另一个黑衣人在与几十人前仆后继的默契围攻下体力逐渐不支,一个恍神,肩上被刺入一枪,一声惨呼出口。

  与厉鹞打斗的黑衣人当即飞身援救:“你先走!”

  另黑衣人忍痛奋战:“劼,你走!”

  劼?如果不是误听,宣隐澜想自己应该知道绑匪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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