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_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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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身上就这样两件衣服,怪不得这样地冷。

  正哆嗦着环抱住自己时,月魄手里抓着把不知名的药草,从外面回来。与他的目光对上,我立即松开了环抱住自己的手臂,戒备地看着他。他径自从我身边走过,黑色大氅被雪风吹起,轻拂过我的脸。

  他的衣服真是温暖啊,一时生起艳羡,竟有一刻是留恋他的大氅拂过我脸颊的温暖的。

  我再进草屋时,他已经用剑柄就着陶罐剁起药草来,三五下就将药草砸碎了,然后他就解了大氅,又开始脱黑袍,再是里面的白色单衣。大氅和黑袍看不出衣服的质地,然里面穿着的那单衣,却是上等的丝绸,轩释然的内衫就是那质地的。真看不出来,他这风里来雨里去闯江湖的杀手,生活品质倒是挺高的。

  却顾不得去臆叹什么,见得他上半身全裸,露出结实紧箍的肩臂、胸膛……时,我退到墙角,匕首对准他,脸上表情很强硬,然说出口的话却暴露了我的慌乱和惊惧,“你……你想要做……做什么?”

  他的手顿了一顿,就闻若未闻我的话般拿过陶罐,抓了把剁碎的药草给自己上起药来。

  意识到他脱衣是为了上药,我紧绷的精神蓦地松懈下来,倚靠在墙上时,也才注意到他上半身刀伤剑伤的痕迹密布,有几处血伤更是深可见骨,而有一处箭伤,箭大约早拔了,依那窟窿正流着黑血也看的出来,他中的是毒箭……血肉模糊的他的上身,依稀可以想见汶州行宫那次对他的围剿战乱是怎样的惨烈。

  而他,竟然还能只身活命离开。

  虽然,擎天侯,一定没少暗中襄助他。

  搞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擎天侯所谓的大局是什么意思,只是一思及那一场围剿,就对他恨的噬骨,他伤的越重,越昭示那战乱的惨烈,一思及他还活着离开,就越恨他。原只以为他伤的重,没想到还中了毒箭,好啊!知道了他的劣势,不趁虚而入还等什么时候?

  我拿着匕首一步步接近他,他一直自顾自上着药,直到我距离他一步之间时,他的右手才反握住他的剑,看那手背绷起的青筋就知道,我若杀他的话,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我活在这个世上。

  我退了回去。

  他继续上药。

  黑血渐渐转为黑红,到了下午时分,箭伤处的血已经转为了纯净的红色,他才撕了内衫用作纱布,缠了伤口后,穿上了衣服。

  我知道,他箭伤的毒,多半已经解了。

  江边码头时,甫射箭他就投入了江水中,没想还是中了一只箭,更没想箭上淬有剧毒。

  唔,轩释然的手段越来越狠辣了。

  而甫射箭月魄就投了江竟还中了箭,看来,他在那之前,汶州行宫围剿那次,真是九死一生伤的非常重。

  可惜,这雪原难以再找到药草,他找的那点药草,也只够驱毒,无以疗伤。

  一阵焦味传来,我看过去,才见是月魄正打算烤另一只貂,貂的毛在火上嵫嵫地响,“你别……烤它!”就算烤,也别烤活的呀,那只折了腿的貂,分明正在他手下挣扎,口中更是发出困兽的呜鸣。

  他便扬剑一刀割了貂的脖子,貂的脖子虽然流血不止,但好歹,疼痛那一下就过去了,不用承受活活被烤死之苦。

  然我却扼住了我自己的脖子,我总觉得,他一个不顺眼,也会那样把我的脖子割下来。

  对了,姊,姊……就是因他划破脖子,而死的!

  心中对他愈加仇恨。

  “过两天,大雪就该封山了。在这之前,必须离开。”他慢慢地,却吐字有力地说着。

  这才意识到,这三日,就只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而一向聒噪的我,在他这座冰山面前,说的话也不过三五句。轩释然若知道我这么‘文静’的话,下巴都会掉下来。

  这是我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三日来说的第一句话,可惜,那琥珀面具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经由那琥珀面具吐出的声音,回音很重,根本就辨不出他本来的声音。

  只由那犹带青涩的声音判断的出,他果真和轩释然年纪相仿,十九或者二十岁的样子。

  “大雪封山,是什么意思?”隐约明白了什么,却还是不敢置信。

  “每年冬天,这齐国雪原就会因雪崩封山。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得等到来年春天,才会化雪。”他低头烤着貂,“雪崩的日子,就快到了。”

  我站起来,“那咱们先离开雪原,免得雪崩封山后被困在这里。等到出了雪原,我再和你……决斗!”

  “离开雪原,先要翻跃对面的大雪山。雪山顶上空气稀薄,路径陡峭,脚下一滑,就会掉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他看我,“拜擎天侯府世子所赐,我一身伤痕累累。不休养数日,体力不足以活着离开雪原。”

  休养数日?

  再耽搁下去,就要雪崩封山了!

  现在杀死他,我不是他的对手。而他重伤在身,体力不足以活着走出雪原,我是不是该先独自离开,免得离开迟了,与他一起困死在这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再与他算帐?

  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他嗤之以鼻,“你以为,身体健康的你,会强的过重伤不愈的我吗?”

  是的,健康的我,连重伤的他都打不过,他都没那体力翻越过大雪山,更惶论我了。

  这次没再像上次吃貂那样狼吞虎咽,貂肉足足维持了我们三天的口粮,而这三天,月魄一直未曾离开草屋,只打坐调息,看来是在养伤。三天后,看他站起的神清气爽,也知他伤势好了大半。未曾理我,拿了剑便再一次离了去。

  雪暂时停了,但霜风却甚是凛冽,他的大氅在风中飞舞,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我只迟疑了一下,就追了出去。

  谁晓得他伤势轻了后,是出去觅食,还是独自离开?

  追上他后,与他保持一丈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直到他在雪谷用剑凿着苔藓,我才知道他是出来觅食的,问道:“那个能吃吗?”

  他使剑的手只顿了一顿,就道:“我什么都吃过。”

  思及饥肠辘辘,我也没什么好挑剔的,算起来他从不阻止我吃他的食物,这已经不错了。是男人或许都能做到在这样的小事上慷慨,但毕竟境遇不同,这里是鲜有生物动物的雪原,不是酒池肉林。

  但见他捻了个冰块运捏于手中,我本能地退后一步,再次将匕首对准他,接着听到一声呜鸣,才意识到他丢暗器不是要伤我,是发现了猎物。

  “呜……”

  三丈之外,赫然一只毛色纯白的貂委顿在雪地上,滴溜溜的眼珠惊惧战栗地看着他。

  这只貂比上次他猎到的那两只貂要小好多,看那雪白弱小的一团,奶里奶气,显然是刚出生不久的雏儿了。我眼中骤放神采,这样还在哺育期的小貂绝不会无故出来走动,犹记得前几天烤的那只母貂身上还有奶味,这小貂,大约是那对貂夫妻的孩子了!

  大约还不到烤煮的时候,他没打算彻底杀生,那冰块扔过去,小貂并没死,只是腿受了伤,红色的血浸染了一只腿的毛。在他捻起另一个冰块打算打伤小貂的另一只前腿时,我脱口就叫道:“你别伤它!”接着跑去了小貂那里,那小东西一被我抱起就往我怀里钻,眼珠还不忘怯生生地看着月魄。

  我便坐在雪地上看顾起小貂的腿伤,想找点布包扎它,可惜身上本来就穿的少,再撕块布下来的话,更见冷了,于是散了头发,用捆头发的绸缎包扎起貂的伤口来。

  那绸缎包扎伤口正合适,小貂又长的一团雪白甚是可爱,喜欢小貂,但也没就月魄伤它的事恼恨月魄。毕竟,食物贫乏。

  月魄也没就我救下小貂的事与我纠缠,要杀它,他有的是机会,于是将凿好的苔藓收起,在雪原上又走了两个时辰,再找不到食物时,回了草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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