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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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虽封了关，朝廷也时而有大夏的消息。那边正乱着呢，夏昭帝有七位皇子，驾崩不足三日便都奉召回了帝都，昭帝在位时两位亲信兄弟安平王和南英王同时在西边和南边起了兵，端王爷在咱们这边奉召回宫时，那边的局势只怕已经紧张了。”
贤阳带着几人在练武场外边的亭子里坐了，随便叫了个宫人来奉了茶，又添了几盘点心吃食，趁着内文学馆还未到下午的课时，便谈起了最近听到的风声。
永阳对这事最关心，既听贤阳开了话头，也顾不得什么，只道：“父皇下令封关我便有些担心，难不成大夏国内如今当真打起来了？”
贤阳道：“端王爷奉召回夏时如何暂不清楚，如今这几个月朝里的消息来看，确实打得很厉害。”
陆郡王世子陆呈从旁问道：“夏皇不是早些年就立了太子么？怎么还打得如此厉害？”他压低些声音道，“大夏的皇叔皇子们如此大逆行事，岂不为天下人诟病？”
贤阳的笑意有些深，却含糊道：“太子是立了，只是他国之事，我们又怎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宁阳在一旁听了心里苦笑，只怕不是不清楚，是不宜说得太深吧？毕竟贤阳现在已经封王，虽是他国之事，说多了也难免牵出事端来。不过虽只说了这些，大夏如今的大体情况也能猜出一二来。既然立有太子，就一定有亲太子的势力和其他派的势力，按常理来说，皇帝驾崩后，太子就该择日登基了。可这段时间若是其他派的势力大涨或者还有些旁派的势力，若是朝中大臣见风转向……总而言之可能生变的地方很多，哪一点处理不好，或是哪方势力失衡，都有可能导致内乱，这样的事在历史上有太多太多的例子了。
宁阳不敢猜测让皇子们奉召回宫的诏书是皇帝驾崩前发的，还是大夏太子发的。也有可能是太子为防生变，昭诸位兄弟皇叔回宫想要看着，结果这些人里面有猜测出了用意的，也有可能原本就有些野心的，然后大抵才有了两位皇叔起兵之变。
无论如何猜测，诸葛端云在接到诏书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卷入进去了。事实上自古皇位之争，身为皇家子弟很难独善其身，要么独成一派赢了就可以登基称帝，要么依附于其他派阀，若是赢了，自己既不当皇帝也可以保得安全。只不知诸葛端云属于哪一种，日后的会如何了。
诸葛端云虽然性子孤僻嘴巴也毒，但是就冲着他对长公主的孝心，冲着长公主病危时他独自一人入雪山为母寻参的事，宁阳便觉得这人其实心肠不坏，也不是那么讨厌。只希望他能在大夏的这场帝位之争里全身而退，虽然上次在芷兰宫里的事两人关系算不上好，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很不希望那是最后一次相见。
“当初就不该让端王爷如此匆忙地回夏的，至少让他准备准备再走也好。”永阳咬了咬唇意有所指地道。
安阳听了眨着眼道：“什么准备准备？要我说，父皇也真是的！端云表哥可是长公主的独子，当初走的时候父皇怎么不干脆借些兵马给他呢？等他当了皇帝，娶大姐姐去当皇后不是很好吗？”
贤阳正喝着茶，险些没喷出来，苦笑道：“四妹妹，这话怎能乱说？”安阳不乐意地道：“怎么是乱说了？大姐姐不也是这意思么？”
意思一样，可是话不一样好不好？毕竟不是一个国家，借兵的事儿没有说的那么容易，而且皇帝皇后的话怎能乱说。
安阳对这些忌讳向来不放在心上，她是想什么说什么，这几年大家也都习惯了。只是陆呈今儿第一次见安阳，听了她的话愣了愣，随即便大笑了起来：“听闻承平公主才华无双，没想到性子竟这般直！”
安阳道：“才华和性子有什么直接关系？”陆呈道：“怎能没有？我在樊贡城时就曾听闻过你作的诗。我听到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候，曾猜测作得此句的女孩子该是个心思灵秀的。后又听得那首‘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时，觉得该是个清新含蓄的。再听得‘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时，又觉得实在是豪情壮志，听得我这个男儿都自觉不足！今儿见了公主，总不免猜想，公主的性子究竟是如何的？”
陆呈一番话让众人都向安阳投去深究的目光，当年的诗作只怕大家心里难免惊叹之余也有些想法，只是这么问出来的，陆呈算是第一人了。宁阳暗自笑了笑，心道：陆小世子，你已经接近真相了。
安阳已经愣住了，想来是陆呈的话让她领悟到了什么。只是没等她解释，永阳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不是正在说端王爷的事儿么？”
其实话题转到安阳身上倒是随了贤阳的意。今日虽说是想说些大夏的事安安永阳的心，可贤阳也明白，这些事有能说的也有不能说的，于是只想浅谈则罢，没想过要深聊的。听得永阳还是在意大夏的事，贤阳只得苦笑道：“妹妹啊，如今封了关消息传递地总是慢些，听闻端王爷如今在北关的封地，尚未有性命之忧。大哥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你且宽心吧，端王爷的武艺你是知道的，没那么容易有险的。”
永阳听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想来这话总算是能让她稍微安心些了。贤阳又道：“指婚之事莫要怪父皇才好，你毕竟是咱们大周的公主，父皇的爱女，大夏一日不安定，他怎么放心指婚呢？再者，姻缘之事实看天意缘分，强求不得，莫要多想伤了身子才好。”
贤阳当着众人的面儿这样说，永阳也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谢大哥教诲，永阳谨记在心。这些日子让母妃和大哥担忧了，实是不该。也让几位妹妹担忧了，姐姐给你们赔不是了。”宁阳等人忙称不必，这些年来姐妹情谊还是有的，永阳性子爽直，大家也都喜欢她，见她想开了些，心里也都高兴。
这时贤阳又道：“虽说过两个月便是选妃的日子了，但是前儿在朝上听得了一件事。下个月末大渊太子乌兰奇察和公主乌尔雅要来咱们这儿。”
“大渊太子和公主？”贤阳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惊，安阳最开心，道：“还没见着大渊的人长什么模样呢！到时候一定有好玩的事。”贤阳笑道：“或许吧。大渊太子乌兰奇察已经十七了，还未迎娶太子妃，这次前来许是有联姻的意思。”
这话说得宁阳等人面面相觑，见到永阳皱着眉时，宁阳心里更是不知为何咯噔一声，永阳明年及笄，倒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只是该不会联姻的事要落到她身上吧？毕竟她心里想着端王呢。不过，大渊这次来得巧，正碰上了选妃，到时朝廷功勋之家的贵族女子都在帝都，郡主县主的也不在少数，联姻的事也不一定会落在永阳身上。
这样想到时安心了些，只是让宁阳心中打鼓的是，大夏如今内乱，大周和大渊不约而同地封了关，现在若是又有联姻的打算的话，该不会在打什么主意吧？
三国鼎立的局面最怕失衡，一旦有一角弱了下去，便是不知多久才能结束的烽火连天了。宁阳抬眼望了望亭外的园子，金桂玉兰开得正喜人，枝头鸟儿欢脆，正是令人心神安宁的好时候。
可千万不要打仗才好……
大夏北关的天气总是冷的，一年能见着晴好阳光的时候不足四个月，大多的时候总是雪色漫漫，寒风呼啸，雪下起来几天都不会停。
这里便是诸葛端云的封地。
这日早上雪又大了起来，不一会儿足有半尺厚。王府的暖阁里，有下人来帮诸葛端云将沾了雪的紫貂大裘拿了下去，又置上两只火盆，奉了茶才退了下去。
“城门的布防已经做好了，去年的收成也还说得过去。只是要准备过几个月大军的粮饷恐还不足。”暖阁里，云风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说道。屋里安泰也在，包括诸葛端云在内，三人的靴子上都还沾着雪，看样子怕是坐一会儿还要出去。
诸葛端云就着火盆烤了烤手，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云风接着说。
“如今大周和大渊都封了关，粮饷无法购进便只能在咱们这儿自己想办法。旭少爷熟悉北路暗道的事，这些事儿不妨交给他去做。如今整个北州都是咱们的，除了关城这边的布防，其他城池也松懈不得，练兵的事更是要紧着来。”
“嗯，锦旭如今在吴城那边，今日便该回来了。”诸葛端云说话间看了眼暖阁外，说道，“把香炉撤了吧，闻着难受。”
下人忙进屋来将香炉撤了下去，开门出去的时候，只听得院儿里有人叫道：“唉呀呀，皇叔！好端端的撤香炉做什么？这没了香味的屋子满是男人的臭味儿，让少爷我这金贵的身子如何坐得住啊。”
一听这欠扁的腔调就知道是诸葛锦旭回来了，安泰和云风忙起身行礼，云风笑道：“旭少爷回来了？方才还在说您呢，倒真是巧了。”话音刚落，只见得一身红袍的诸葛锦旭身旁还立着个笑嘻嘻的妙龄少女，那少女披着月锦狐裘的斗篷，容貌与诸葛锦旭竟然有着八分相似，眼光流转间几分俏皮。云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躬身道：“绫小姐也回来了。”
“是啊，云侍卫不希望见着我？”诸葛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云风，眼里满是逗趣。
忽听得诸葛端云有些不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都进来吧，暖阁里好不容易有些暖气儿。”
几人这才忙着进屋来，关上了门，诸葛端云便问道：“吴城那边如何？”
“都按皇叔的意思布防着，除非十四皇叔不来，他若敢来就让他把老命留这儿！”诸葛锦旭拉了把椅子到火盆旁，凑近了烤火，“倒是回来的时候听了件有趣的消息，皇叔想不想听？”
诸葛绫却开口道：“劝你们有所准备哦，我哥觉得有趣的事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哎呀，妹子你这样说真是让大哥我太伤心了。”诸葛锦旭嘴里说着伤心，脸上却笑得欢快，丹凤眼望了望窗外的梅枝道，“真的是喜事啊，大渊太子乌兰奇察下个月就要到大周去了，似乎有联姻的意思。”
话音一落，云风和安泰就互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些不妙的信息。诸葛端云却垂着眸，眼波平静淡漠，哼道：“幌子而已。三国联姻历朝历代都有，便是大渊真有与大周联姻的意思，也大多是想借此事探探咱们大夏的反应而已。”
“如今咱们这边正乱着，他们两国这时候联姻，难道不是要联合起来有所图谋的意思？”安泰问道。
“真想有所图谋，何必要明着联姻来告诉我们？”诸葛端云说道，“不过是试探而已，便是真要联姻也不必理会，摸不着虚实他们是不会妄动的。本王在大周三年，深知其门阀势力盘踞的积弊，开战？哼！那些老家伙才不会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朝野上反对，皇帝便是想，这仗也打不起来。”
云风安泰和诸葛绫听了都有些恍悟，不由佩服地点点头，只有诸葛锦旭不急不躁地继续烤火，仿佛事情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两个月粮饷的事交给锦旭去操持，入了七月雪便要停了，若要开战也该是那时了。”诸葛端云说着便起身道，“走，随本王去南边看看练兵的情况。”
大夏各派势力都在等着七月，等着雪停，等着或生或死的大战。而就在风雪将停未停之际，大周武德兴元十七年六月二十九日，大渊的使节队伍浩浩荡荡地入了大周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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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虽封了关，朝廷也时而有大夏的消息。那边正乱着呢，夏昭帝有七位皇子，驾崩不足三日便都奉召回了帝都，昭帝在位时两位亲信兄弟安平王和南英王同时在西边和南边起了兵，端王爷在咱们这边奉召回宫时，那边的局势只怕已经紧张了。”
贤阳带着几人在练武场外边的亭子里坐了，随便叫了个宫人来奉了茶，又添了几盘点心吃食，趁着内文学馆还未到下午的课时，便谈起了最近听到的风声。
永阳对这事最关心，既听贤阳开了话头，也顾不得什么，只道：“父皇下令封关我便有些担心，难不成大夏国内如今当真打起来了？”
贤阳道：“端王爷奉召回夏时如何暂不清楚，如今这几个月朝里的消息来看，确实打得很厉害。”
陆郡王世子陆呈从旁问道：“夏皇不是早些年就立了太子么？怎么还打得如此厉害？”他压低些声音道，“大夏的皇叔皇子们如此大逆行事，岂不为天下人诟病？”
贤阳的笑意有些深，却含糊道：“太子是立了，只是他国之事，我们又怎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宁阳在一旁听了心里苦笑，只怕不是不清楚，是不宜说得太深吧？毕竟贤阳现在已经封王，虽是他国之事，说多了也难免牵出事端来。不过虽只说了这些，大夏如今的大体情况也能猜出一二来。既然立有太子，就一定有亲太子的势力和其他派的势力，按常理来说，皇帝驾崩后，太子就该择日登基了。可这段时间若是其他派的势力大涨或者还有些旁派的势力，若是朝中大臣见风转向……总而言之可能生变的地方很多，哪一点处理不好，或是哪方势力失衡，都有可能导致内乱，这样的事在历史上有太多太多的例子了。
宁阳不敢猜测让皇子们奉召回宫的诏书是皇帝驾崩前发的，还是大夏太子发的。也有可能是太子为防生变，昭诸位兄弟皇叔回宫想要看着，结果这些人里面有猜测出了用意的，也有可能原本就有些野心的，然后大抵才有了两位皇叔起兵之变。
无论如何猜测，诸葛端云在接到诏书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卷入进去了。事实上自古皇位之争，身为皇家子弟很难独善其身，要么独成一派赢了就可以登基称帝，要么依附于其他派阀，若是赢了，自己既不当皇帝也可以保得安全。只不知诸葛端云属于哪一种，日后的会如何了。
诸葛端云虽然性子孤僻嘴巴也毒，但是就冲着他对长公主的孝心，冲着长公主病危时他独自一人入雪山为母寻参的事，宁阳便觉得这人其实心肠不坏，也不是那么讨厌。只希望他能在大夏的这场帝位之争里全身而退，虽然上次在芷兰宫里的事两人关系算不上好，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很不希望那是最后一次相见。
“当初就不该让端王爷如此匆忙地回夏的，至少让他准备准备再走也好。”永阳咬了咬唇意有所指地道。
安阳听了眨着眼道：“什么准备准备？要我说，父皇也真是的！端云表哥可是长公主的独子，当初走的时候父皇怎么不干脆借些兵马给他呢？等他当了皇帝，娶大姐姐去当皇后不是很好吗？”
贤阳正喝着茶，险些没喷出来，苦笑道：“四妹妹，这话怎能乱说？”安阳不乐意地道：“怎么是乱说了？大姐姐不也是这意思么？”
意思一样，可是话不一样好不好？毕竟不是一个国家，借兵的事儿没有说的那么容易，而且皇帝皇后的话怎能乱说。
安阳对这些忌讳向来不放在心上，她是想什么说什么，这几年大家也都习惯了。只是陆呈今儿第一次见安阳，听了她的话愣了愣，随即便大笑了起来：“听闻承平公主才华无双，没想到性子竟这般直！”
安阳道：“才华和性子有什么直接关系？”陆呈道：“怎能没有？我在樊贡城时就曾听闻过你作的诗。我听到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候，曾猜测作得此句的女孩子该是个心思灵秀的。后又听得那首‘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时，觉得该是个清新含蓄的。再听得‘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时，又觉得实在是豪情壮志，听得我这个男儿都自觉不足！今儿见了公主，总不免猜想，公主的性子究竟是如何的？”
陆呈一番话让众人都向安阳投去深究的目光，当年的诗作只怕大家心里难免惊叹之余也有些想法，只是这么问出来的，陆呈算是第一人了。宁阳暗自笑了笑，心道：陆小世子，你已经接近真相了。
安阳已经愣住了，想来是陆呈的话让她领悟到了什么。只是没等她解释，永阳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不是正在说端王爷的事儿么？”
其实话题转到安阳身上倒是随了贤阳的意。今日虽说是想说些大夏的事安安永阳的心，可贤阳也明白，这些事有能说的也有不能说的，于是只想浅谈则罢，没想过要深聊的。听得永阳还是在意大夏的事，贤阳只得苦笑道：“妹妹啊，如今封了关消息传递地总是慢些，听闻端王爷如今在北关的封地，尚未有性命之忧。大哥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你且宽心吧，端王爷的武艺你是知道的，没那么容易有险的。”
永阳听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想来这话总算是能让她稍微安心些了。贤阳又道：“指婚之事莫要怪父皇才好，你毕竟是咱们大周的公主，父皇的爱女，大夏一日不安定，他怎么放心指婚呢？再者，姻缘之事实看天意缘分，强求不得，莫要多想伤了身子才好。”
贤阳当着众人的面儿这样说，永阳也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谢大哥教诲，永阳谨记在心。这些日子让母妃和大哥担忧了，实是不该。也让几位妹妹担忧了，姐姐给你们赔不是了。”宁阳等人忙称不必，这些年来姐妹情谊还是有的，永阳性子爽直，大家也都喜欢她，见她想开了些，心里也都高兴。
这时贤阳又道：“虽说过两个月便是选妃的日子了，但是前儿在朝上听得了一件事。下个月末大渊太子乌兰奇察和公主乌尔雅要来咱们这儿。”
“大渊太子和公主？”贤阳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惊，安阳最开心，道：“还没见着大渊的人长什么模样呢！到时候一定有好玩的事。”贤阳笑道：“或许吧。大渊太子乌兰奇察已经十七了，还未迎娶太子妃，这次前来许是有联姻的意思。”
这话说得宁阳等人面面相觑，见到永阳皱着眉时，宁阳心里更是不知为何咯噔一声，永阳明年及笄，倒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只是该不会联姻的事要落到她身上吧？毕竟她心里想着端王呢。不过，大渊这次来得巧，正碰上了选妃，到时朝廷功勋之家的贵族女子都在帝都，郡主县主的也不在少数，联姻的事也不一定会落在永阳身上。
这样想到时安心了些，只是让宁阳心中打鼓的是，大夏如今内乱，大周和大渊不约而同地封了关，现在若是又有联姻的打算的话，该不会在打什么主意吧？
三国鼎立的局面最怕失衡，一旦有一角弱了下去，便是不知多久才能结束的烽火连天了。宁阳抬眼望了望亭外的园子，金桂玉兰开得正喜人，枝头鸟儿欢脆，正是令人心神安宁的好时候。
可千万不要打仗才好……
大夏北关的天气总是冷的，一年能见着晴好阳光的时候不足四个月，大多的时候总是雪色漫漫，寒风呼啸，雪下起来几天都不会停。
这里便是诸葛端云的封地。
这日早上雪又大了起来，不一会儿足有半尺厚。王府的暖阁里，有下人来帮诸葛端云将沾了雪的紫貂大裘拿了下去，又置上两只火盆，奉了茶才退了下去。
“城门的布防已经做好了，去年的收成也还说得过去。只是要准备过几个月大军的粮饷恐还不足。”暖阁里，云风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说道。屋里安泰也在，包括诸葛端云在内，三人的靴子上都还沾着雪，看样子怕是坐一会儿还要出去。
诸葛端云就着火盆烤了烤手，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云风接着说。
“如今大周和大渊都封了关，粮饷无法购进便只能在咱们这儿自己想办法。旭少爷熟悉北路暗道的事，这些事儿不妨交给他去做。如今整个北州都是咱们的，除了关城这边的布防，其他城池也松懈不得，练兵的事更是要紧着来。”
“嗯，锦旭如今在吴城那边，今日便该回来了。”诸葛端云说话间看了眼暖阁外，说道，“把香炉撤了吧，闻着难受。”
下人忙进屋来将香炉撤了下去，开门出去的时候，只听得院儿里有人叫道：“唉呀呀，皇叔！好端端的撤香炉做什么？这没了香味的屋子满是男人的臭味儿，让少爷我这金贵的身子如何坐得住啊。”
一听这欠扁的腔调就知道是诸葛锦旭回来了，安泰和云风忙起身行礼，云风笑道：“旭少爷回来了？方才还在说您呢，倒真是巧了。”话音刚落，只见得一身红袍的诸葛锦旭身旁还立着个笑嘻嘻的妙龄少女，那少女披着月锦狐裘的斗篷，容貌与诸葛锦旭竟然有着八分相似，眼光流转间几分俏皮。云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躬身道：“绫小姐也回来了。”
“是啊，云侍卫不希望见着我？”诸葛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云风，眼里满是逗趣。
忽听得诸葛端云有些不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都进来吧，暖阁里好不容易有些暖气儿。”
几人这才忙着进屋来，关上了门，诸葛端云便问道：“吴城那边如何？”
“都按皇叔的意思布防着，除非十四皇叔不来，他若敢来就让他把老命留这儿！”诸葛锦旭拉了把椅子到火盆旁，凑近了烤火，“倒是回来的时候听了件有趣的消息，皇叔想不想听？”
诸葛绫却开口道：“劝你们有所准备哦，我哥觉得有趣的事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哎呀，妹子你这样说真是让大哥我太伤心了。”诸葛锦旭嘴里说着伤心，脸上却笑得欢快，丹凤眼望了望窗外的梅枝道，“真的是喜事啊，大渊太子乌兰奇察下个月就要到大周去了，似乎有联姻的意思。”
话音一落，云风和安泰就互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些不妙的信息。诸葛端云却垂着眸，眼波平静淡漠，哼道：“幌子而已。三国联姻历朝历代都有，便是大渊真有与大周联姻的意思，也大多是想借此事探探咱们大夏的反应而已。”
“如今咱们这边正乱着，他们两国这时候联姻，难道不是要联合起来有所图谋的意思？”安泰问道。
“真想有所图谋，何必要明着联姻来告诉我们？”诸葛端云说道，“不过是试探而已，便是真要联姻也不必理会，摸不着虚实他们是不会妄动的。本王在大周三年，深知其门阀势力盘踞的积弊，开战？哼！那些老家伙才不会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朝野上反对，皇帝便是想，这仗也打不起来。”
云风安泰和诸葛绫听了都有些恍悟，不由佩服地点点头，只有诸葛锦旭不急不躁地继续烤火，仿佛事情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两个月粮饷的事交给锦旭去操持，入了七月雪便要停了，若要开战也该是那时了。”诸葛端云说着便起身道，“走，随本王去南边看看练兵的情况。”
大夏各派势力都在等着七月，等着雪停，等着或生或死的大战。而就在风雪将停未停之际，大周武德兴元十七年六月二十九日，大渊的使节队伍浩浩荡荡地入了大周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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