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_你我同是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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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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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端云身上的箭伤虽是几个月前的,然而一路调兵操劳,并未好全,大战之时身上又添了几处刀伤,虽看着刀口不深,可也挺吓人。眼瞧着快要过年了,宁阳想着他刚从边关回来,劳累了大半年,不忍叫他处理府中的那些事情。因而便暂且不提,叫他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和儿子一起做小猪去。

  诸葛端云没那么多觉睡,醒了便如以往般卧在暖阁里看书喝茶,只不过如今多了个儿子,有人总看不得他如此悠闲。儿子醒了便会抱过来给他,然后便眯着眼儿在一旁等着瞧儿子的笑脸。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被举高高的刺激感,每回都笑得响亮又欢快。宁阳每每从旁看着都在心里盘算,这小家伙的性子一定不能养成像王爷大人那样,否则她以后日日对着两张冷脸,一定闷死。所以现在找着机会就得叫儿子多笑笑,免得将来面瘫。

  诸葛端云举着儿子,眼睛却淡淡瞥了宁阳一眼,心里算计着日子。前两日御医来给他看伤时,似乎说再过半个月便可同房了……

  夫妻两人各想各的,年前的日子过得倒是平静和乐。只是这般平静倒把奶娘和一屋子的丫头们急得不得了。

  这日外头又下了大雪,宁阳用过午膳后有些累了,这便躺下来睡去了。诸葛端云难得有空闲的时候,便去外屋的软榻上卧着看书去了。奶娘领着几个丫头过来,良儿递上参茶去,子陌抱来鸭绒小毯给诸葛端云盖在腿上,霜儿把小香炉置到一旁,子青端着火盆进来放到旁边烘着。做完这些事,几人便齐齐立在诸葛端云跟前不动。

  诸葛端云垂眸看着书册,正入神间觉得光线暗了许多,眉头微微蹙起,不耐道:“都去里屋服侍王妃,别杵在这烦本王!”

  几个丫头缩了缩,忙看向奶娘,见奶娘不动,几人也便咽了咽口水,垂首不动。

  诸葛端云眉头锁得渐深,心下隐怒。这王府他不过离了大半年,这些丫头怎这般没规矩了!

  几个丫头见王爷的脸色渐渐发黑,吓得齐齐往后躲了一步,倒把奶娘给显出来了。奶娘回头斥责丫头们一眼,回头脸上却堆了笑,小心问道:“王爷回府这几日,没觉得府上少了什么?”

  诸葛端云锁着眉头抬眼,鹰眸自奶娘和几个丫头身上缓缓扫过,吓得奶娘也忙垂下眼去四处瞄着,脸上却还得赔着笑。

  诸葛端云微微眯起眸子,把书扔到一旁的矮桌上,缓缓坐起来,说道:“府中出了何事?说吧。”

  奶娘闻言松了口气,良儿见王爷想听,忙上前一步抢着说道:“当然出了事!出了好多事!王爷没发现王府里人少了么?”

  诸葛端云想起刚回来那日,宁阳是跟他说过王府里走了许多下人,这些日子他瞧着她想要他安心养伤歇息,便忍下未问,既然这些丫头们想说,他便听听也成。于是便蹙眉不耐道:“捡着要紧的说!”

  几个丫头低着头互望一眼,子陌咬了咬唇,大着胆子走上前来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自打王爷走了,王妃一人主持这王府里的事儿有多不容易!宫里的德妃娘娘许是记恨上元之事,把阮夫人三天两头地召进宫里说话,府里好多下人都传言阮夫人要升侧妃的事儿。好不容易那德妃娘娘失了宠,阮夫人没了靠山,外头又传言您遇刺失踪了……”

  良儿点点头,把子陌挤到一边去,说道:“王爷失踪的消息传回来,市井街头的、王府里头的,没有个不传的,越传越吓人!王妃动了怒,叫小七带着护卫们把府上的管事和丫头小厮们都带去了花厅跪着,挨个审问是哪个传的瞎话。结果竟然问到了阮夫人院儿里,那嚼舌头根子的丫头就是阮夫人娘家带来的巧儿!那日王妃叫侍卫打了七八十个下人的板子,全都撵了出去,连管事们都挨了打,罚了俸银,府里这才消停了。”

  良儿说着,还左右看了其他姐妹一眼,几个丫头点头如捣蒜,子青支支吾吾地道:“王、王爷,奴婢不太会说话。不过王妃平日里待人极好,那天是真动了怒……”

  “只可惜好景不长!”霜儿上前一步说道,她在北关时就跟着诸葛绫,对诸葛端云熟一些,说话便也没那般拘谨,反而眉飞色舞,说故事般地道,“奴婢来得晚,只知道那时候王爷回北关调兵的事传回来,朝上和市井之间都谣传王爷有谋逆之心。王妃的轿子出门去,遇上其他府上的王妃夫人,人家的轿子都躲着走!王府里更是人心惶惶,王妃把管事的叫来,说哪个愿意走便领了当月的银钱走人就是。王爷猜猜,结果怎样?”霜儿说书似的,巴巴地望着诸葛端云,却见他的脸色越发黑沉,几个丫头拐着胳膊提醒她,子陌更是在后头拧了她一把,她这才接着说道,“人都说树倒猢孙散,王爷这棵大树还没倒呢,府里的人就忙着散了!那日王府一下子走了一百来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也就是长公主念着王妃,常来陪她,生辰那日还邀王妃去赴宫宴。结果那晚上可好,满大殿的人趁着公主还未到,对王妃冷嘲热讽的,尤其是那淑妃和贤妃!不过,她们都没捞着半点好处就是了。王爷没见着那晚,王妃可神气了!挺着快八个月的身子在大殿上力驳二妃,怒斥造谣生事者,把整个大殿上的人说得面色苍白、哑口无言,到最后,连个敢抬起眼来看王妃的都没有!”

  霜儿眉飞色舞地说着,就差没拍掌叫好。诸葛端云的脸色却越发黑沉。

  几个丫头见王爷脸色像要吃人,反而都不怕了,子陌上前说道:“更险的还在后头。那晚上,奴婢与霜儿陪着王妃自宫里回来,巧儿和杏儿竟前后来报,说是阮夫人要害王妃!想趁着王妃临盆时暗中害了王妃,夺了小王爷,好趁着王爷回来时……”

  子陌话未说完,诸葛端云已经起身往外走,几个丫头见着了互望一眼,忙追了出去,齐声问道:“王爷去哪儿?”

  诸葛端云不答,狐裘都没披,迎着风雪大步往竹院儿而去。奶娘带着丫头们紧赶慢赶地追出去,一见他走那方向便明白过来,忙在后头边跑边喊道:“王爷,王爷!阮夫人如今不在府中!”

  “去哪儿了!”诸葛端云怒喝转身,眸里的寒霜利刃吓得奶娘和几个丫头齐齐住了脚步,不敢再踏前一步。

  “府、府衙……”丫头们齐齐拿手一指。

  大雪纷飞里,诸葛端云转身便出了王府。

  临近年时,街上大雪中仍有不少铺子开着,百姓们打着油纸伞来往于各家商铺,各样年货买得不亦乐乎。这年大破北戎,帝都比以往更热闹了些,离着过年还有五日,家家都结了灯彩。

  府衙幽深湿寒的大牢里,却传来阵阵女子的哭声。李母与女儿隔着牢门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李母拢了拢女儿散乱的发,哭道:“都是娘害了你!当初鬼迷了心窍,要教你这害人命夺人子的法子!害得你如今深陷牢笼,都是娘的过错!”

  “娘莫要如此说,娘也是为了女儿……”李氏裹着狐裘哆哆嗦嗦地跪着,隔着牢门与母亲抱在一起。这牢里连块炭火也没有,连床都是石板的,上面铺着稻草,还有股子霉味儿。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苦?这些日子真真是度日如年。

  李母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淌着泪垂下眸去。她自个儿心中清楚,当初说是为了帮女儿,其实也是为了家中而想要赌一把。女儿在牢中这几日,老爷对此事大怒,终日惶惶不安,直骂着不孝女,要把她逐出家门想保全族太平。她未敢将此事缘由和盘托出,她若是被老爷责怪逐出家门,那便什么事也做不了了。倒不如留在府中,想法子救女儿一条性命。终归是自个儿的骨肉,她还能当真不疼?

  “都是娘的错!当初若不为求家族昌盛硬把你送进王府,也不会毁了你一辈子。”李母抚着女儿的脸,泣不成声,“儿啊,凭咱们的家世,凭你的模样,你若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怎么着不是个正房的命啊!大红的盖头,八抬的大轿……”

  “娘,别说了!”如今后悔有何用?不过是伤口上撒盐。李氏含泪泣道,“天底下女子高贵者莫过于嫁入皇家,娘也是为女儿着想……只可惜女儿计不如人,被人识破,才至于此……”李氏垂下眼去,泪淌个不停,心里似堵着块石头,每每想起那日被抓的事都觉得脸上臊热,羞恨难当。她摇了摇头,发间的绒花坠在一旁就要散落下来,她却不去管,只用冰凉的手抹了几把眼泪,反握住母亲的手,眼里绝决中带着股子狠意,说道,“娘放心吧,女儿不会连累娘的!那日王妃虽抓了我,可我未曾亲口承认过!那两个丫头本就是早被王妃买通了的,在公堂之上,我必抵死不认,若要判我,我便一头撞死在大堂之上!”李氏话说得狠厉,却慢慢垂下眼去,哭道,“如此……虽是做出个以死明志的样子来,也大约能保得住身后名声……不连累家中了……”

  李母闻言哭声更重,见女儿如此顾着自己和家中,不由觉得摧心肝地痛,心里更是悔不当初,却也抹了抹眼泪说道:“你说得对!抵死都不能认!你敢以死明志,就定然有人信你是为王妃所害。只是你可不能当真去死,做出个样子来便好……堂审那日母亲会来,你且放心,母亲不会叫你真死在公堂之上的……”

  李氏也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和母亲抱着泣不成声。若非走投无路,世上哪有寻死之人?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湿冷的牢里哭声凄惶,年节之时听来更觉凄惨。然而,这凄凄惨惨中,却似乎渐渐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那步子不轻不重,却不知为何牢中似乎更冷,平添了几分诡气。

  李母与李氏渐渐住了哭声,两人慢慢转头往廊道的尽头望去,却在见到来人时惊惶地瞪大眼,张着嘴喊不出声来,甚至连抱在一起都忘了分开。

  “如此恶毒心肠,还想要保住名节?”诸葛端云来到近处,声音平板却叫牢中平添了几分寒气,他抿着唇,眼如修罗,缓缓俯下身去,慢慢问道,“你们,真当本王是死的么?”

  李氏母女吓得跌坐于地上,牢中更显幽静诡气,除了两人偶尔的抽泣,再无其他声响。

  诸葛端云眼神如电,缓缓看向李氏,继续慢道:“本王临行前曾说过,莫要生事。看来本王真是离开的太久了,才让你这般不长记性。”

  李氏缓缓抬起眼来,却落入一双寒霜如刃的眸里,吓得她松开母亲,直往后退,抱着膝团缩成一团儿,脸埋在狐裘的毛领子里,瑟瑟发抖。

  诸葛端云缓缓勾起唇角,毫不遮掩的嘲讽,仍是锁着李氏说道:“自作孽,不可活。此话果真不假。看来你辈子没那做正房的福气。本王原想着趁此战立下战功之时,奏请皇上,将你放出王府,另嫁他人。你虽入了王府,尚不曾收房,若得皇上指婚,尚能寻得良缘,本王也不算负你。”

  诸葛端云未再说下去,话里的寒意却是不减。李氏惊愣地抬起头来,泪如断了线似的滑下,她睁大着眼,不知是什么情绪涌着,只是大口呼吸着,狠狠抓着胸口。

  事到如今,叫她怎能不悔?她后悔答应母亲嫁入王府,世上哪有人真不为自己的终身着想?可她嫁入王府的日子度日如年,她终是后悔的……可是悔也只敢偷偷的悔,又有谁知道她每晚梦醒,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多希望自己当初嫁的是属于自个儿的姻缘?可女人这辈子就是如此,生就属于后宅大院儿,她曾试着以不争来慢慢感化王爷,可他却将自己忽视得更彻底。时日久了,她终是慢慢失了心性,迷了心窍。她哪里知道自己还有出府另嫁的机会?不斗,不争,孤零零地呆在王府的小院子里,谁还能记得她?

  李氏淌着泪,却哭不出声来,只觉得眼前昏暗,似乎一直都想得到的东西这辈子都离她远去了。她瘫坐在地上,失了魂一般,再不言语。

  李母见女儿如此,泪如雨下。她三两下跪着挪到诸葛端云脚边,哭求道:“王爷!王爷!妾身求求您!饶了阮儿的性命吧!她也是身不由已呀!她嫁入王府便是王府的人,哪个女人还敢奢求放出府去另寻良缘?王爷有这心思为何不早说呀!可怜了我的女儿……”

  李母捂着嘴,几欲哭死过去。诸葛端云却是眸中寒色一闪,缓缓俯身,寒气逼人:“可怜?她的可怜是本王的错?你们李家为求荣华富贵,送女入府,何曾管过本王是否想要?在你们母女看来,本王便是那般窝囊之人,任谁送个女人来都要收着?”

  李母闻言哭声渐小,缓缓垂下眼去,眼望着地上,久久不能言。

  诸葛端云却眯了眯眼,怒道:“本王若是提早说与你们知道,凭你李家的心思,怕不得千方百计地阻止本王?”

  李母闻言喉咙发涩,更不能言。回头去看女儿,见她仍是失魂般坐在地上默默流泪,忙又跪过去哭求道:“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还望王爷饶了小女性命吧!”

  “饶她一命?你们母女下此毒计时,可曾想过饶本王的王妃一命?”诸葛端云的眼眯成一线,露出血红,慢慢道,“你们以为,本王是征战沙场多年,是那心慈手软之人?”

  言罢,他踢开李母的手,再不管她惊喊哭求,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身后幽幽的哭声。

  诸葛端云回到王府时,宁阳已经起来了,她见奶娘和几个丫头神色有些不对,忙问出了何事,这才知道了事情始末。见诸葛端云一回屋里便在椅子里坐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宁阳便端着热茶走过去说道:“夫君出门怎也不披件狐裘?外头雪大风急的,若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说着话,她忙帮他拍打起肩上和腰间玉带里的雪,转头吩咐子陌道,“给王爷拿身干爽的袍子来,快去。”

  子陌下去了,诸葛端云却是抬眼瞪了宁阳一眼,问道:“你要瞒本王瞒到何时?”

  宁阳听了不在意地笑道:“这还不是瞧着夫君伤势未好,又劳累了大半年,想叫夫君安心歇息几天么?”

  诸葛端云眯了眯眼,从未觉得眼前这女人的笑容这么可恶,只哼道:“王妃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宁阳闻言笑着瞅他一眼,且叫奶娘带着丫头们下去了,这才走到诸葛端云身旁,问道:“既然夫君知道了,那不知打算如何处置李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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