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_贪恋过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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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不从旁人口中去认识他,也不从他曾经寡淡冷然的面具去判断他。

  就只是,重新去认识他一遍。

  沈靳知的意思是,他们可以重新变熟悉。

  天气预报说,罕见的雨夹雪天气是受了北方的冷空气影响。

  只是雨夹雪天气无常,断断续续下了段时间,没有停下的趋势。

  沈靳知为她撑着伞,在狭窄的伞面下,两人之间怎么样留有距离都不合时宜。

  沈靳知情绪总是很淡,但喻迟笙却发觉他在尝试着和她变熟悉——用循序渐进的方式。

  比如在这种场景下,她可能很难否认这个可能性。

  喻迟笙其实不是个喜怒都不露声色的人,相反她心思太好猜,几乎在沈靳知面前无所遁形。

  她轻咳了几声,脸越烧越红,欲盖弥彰问起:“为什么想到送我花?”

  沈靳知似乎没想到喻迟笙会问这个,又像是留意到她没抱那束红蔷薇出来。

  他想了想才说:“他们说,女孩子都会想要花。”

  沈靳知朋友不多,他口中的他们喻迟笙也能猜个大概。

  其中肯定有周彦的一份。

  周彦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公子哥,身边的女伴一个换一个,不过即便如此也不缺年轻女孩趋之若鹜。周彦那样的人,最是会讨女孩子的欢心。

  喻迟笙沉默了会,想起生日那天唯一的那朵红蔷薇情绪无以名状。

  她想,沈靳知和周彦做朋友久了,是不是也觉得每个女孩收到花都会惊喜得鬼迷心窍。

  但事实如此,她很难免俗。

  不同的是,有前车之鉴后她显得谨慎许多。

  沈靳知却是反常。

  没等她开口,沈靳知看着她突然笑出声:“但阿笙呢,不想要也有。”

  她猛地侧过去看沈靳知的眼睛,他眸色很深,此刻心思却不难琢磨。

  他一向坦坦荡荡,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雨夹雪变成雨落下,滴答滴答声不止。

  这样的场景不免让喻迟笙有些动容。

  她忽地想起有天大雨,沈靳知对她说。

  她好不好他一眼就知道。

  沈靳知平淡的爱意里,太有仪式感。

  这是他的天赋。

  喻迟笙不知道这一刻有没有那样的动摇。

  她听着雨声笑出声,竟然跟沈靳知说起天气真好的鬼话。

  而他也应和,说,天气真好。

  雨夹雪转小雨持续了一整个午后,晚上六点半,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明城国立大剧院前。

  喻迟笙下车前才知道目的地是国立大剧院。

  话剧在晚上七点正式演出,沈靳知选的位置靠前,恰好正对着舞台,能收获最优的观看体验。

  他们率先入场,观看剧场一向需要正装出席。

  沈靳知似是习惯于出席正式场合,他脱下外边的藏蓝色大衣,里头黑衬衫打底,一套规规矩矩的西装。他面色平静,鼻梁架了副金丝眼镜,模样显得斯文又清冷。

  而喻迟笙却是窘迫得很。

  她拉过沈靳知,小声说:“你怎么不跟我说是来剧院?”

  怕工作人员听见,喻迟笙拉低沈靳知,沈靳知微微低头听她说话,她似有若无的气息剐蹭着皮肤,让沈靳知有些出神。

  他侧眸去看喻迟笙。

  喻迟笙习惯穿纯色长裙,往常是奶杏色,如今却更爱红色。

  她一身红色丝绒长裙,黑发红唇,冷白光线下,像无垣冰川中开出的一朵红蔷薇。

  一出现就会掠夺所有人的全部视线。

  沈靳知觉得有趣,他笑道:“没关系。”

  怕喻迟笙不相信,他又凑到耳边诚恳强调:“你这样就很合适。”

  两人说悄悄话的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格外般配。

  负责审核的工作人员笑着做出请进的姿态。

  喻迟笙看见《基督山伯爵》宣传海报,喻迟笙终于明白沈靳知的用意。

  国立大剧院近期来了法国剧团,他们的代表剧目《基督山伯爵》将在这重新演出。

  喻迟笙忙着《云水谣》宣传忙得脚不着地,也没留意法国剧团来了明城。

  这个法国剧团是她之前在英国接触过的,也是因为这一场话剧演出才让她真正喜欢上《基督山伯爵》。

  她回想她和沈靳知爱好没一点相似,她却总是潜移默化地被他影响。

  她慢慢发觉,她是在爱沈靳知中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才知道成为她自己的那部分原来也有沈靳知的参与。

  演出开场前,他们姗姗落座。

  法国剧团是第一次在明城演出,场内座无虚席,她们姗姗来迟却抢占了最优越的位置。

  而喻迟笙实在很少穿这样出挑的颜色来剧院,浑身都不自在。

  沈靳知见她不自在,他主动把藏蓝色大衣递过来。

  喻迟笙本想拒绝,后又想到她没必要对沈靳知如此客气,干脆披上。

  灯光打暗,演出正式开始。

  《基督山伯爵》讲述的是水手爱德蒙·邓蒂斯极具传奇的一生。

  尽管喻迟笙看了许多遍,再看时依旧很认真。

  而沈靳知少了几分认真,他似乎熟知这剧目的所有的剧情,连同主人公所有的遭遇都默记于心。

  有些情节再看便显得残忍。

  他双腿交叠,支起手臂撑在一侧,鼻梁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眸微敛,他的斯文里头像是含了些漫不经心的成分。

  喻迟笙察觉到沈靳知的视线总是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她轻轻叫他的名字:“沈靳知。”

  沈靳知:“嗯。”

  喻迟笙:“别看我。”

  演出时候,底下观众席光线昏暗。

  在黑暗中,沈靳知顿了几秒突然笑起来,他身子坐直,轻声答应:“好。”

  他声音带有独有的清冷寡淡,语调却放得像羽毛一样轻,拂过人心尖,痒痒的。

  喻迟笙很难不走神,但她又强迫自己专注在话剧上。

  话剧正演到爱德蒙·邓蒂斯成为基督山伯爵后,把仇人检察官弄得家破人亡。

  旁白说:

  好人做坏事良心会惩罚他。

  如果本来就是坏人呢。

  那只能自己来惩罚。

  这是一场华丽的复仇,基督山伯爵用漂亮的计谋让仇人付出了代价。

  往日眼神清透的少年变成心狠手辣的基督山伯爵,无疑让人惊惧,尤其是一幕幕报复的手段。

  沈靳知看她入神,突然问:“害怕吗?”

  喻迟笙之前看的时候想过,如果她身边也有这样一个人,她是否也会觉得现在的那个人可怖。

  最后,她得出答案。

  喻迟笙摇摇头:“他在报仇后才会发现......”

  她的话戛然而止。

  她发现沈靳知在看着她笑。

  在一起的时候,喻迟笙经常翻《基督山伯爵》,却从没坚持着看到最后一页。

  沈靳知一向能看穿她,也知道她是在之后才看完《基督山伯爵》。

  沈靳知明知故问:“发现什么?”

  “报仇不能还给他快乐。”

  就像她去追究林欣瑶那些过错,也并不能完全消解她不堪的过去。

  但只有去做了,才知道自己不会从中找回快乐。

  她忽地想起沈靳知和沈家的隔阂,她侧过身去看他,想问他沈靳知你真的快乐吗?

  话到嘴边又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无处说起,喻迟笙笑笑,没再开口。

  沈靳知问:“那你呢?”

  喻迟笙这次倒是没有犹豫:“我会跟他一样。”

  她觉得,爱憎分明有什么不好。

  “我爱爱我的人。”

  当然也去恨恨我的人。

  沈靳知说:“我爱你。”

  喻迟笙迟疑地啊了声,去看沈靳知。

  沈靳知敛眸看她,眼底眸色被黑暗压得更深,舞台的光恍若天光乍现。

  他声音稍哑,比月凉的夜清润些,在这罕见的雨雪天气里成了不可遗忘的记忆。

  “阿笙,我爱你。”

  沈靳知此刻倾过来,却不是要做些什么。

  他只是低头想看她更近些,好似也缩进他们之间变陌生的距离。

  喻迟笙却因为这种昏暗环境下的视线破防。

  这样的话对沈靳知来说太难得,她却忽地想起沈靳知是说过的。

  他总是说恋爱要慢慢来。

  慢到从收到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

  可这个期限,他从不和她约定。

  所以以前的某一天,她跟他打了个赌——为了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

  那时候她和沈靳知在法国的马场。

  他们看完那场烟花,沈靳知意外在法国又呆了几天,他像是在逃避什么,故意不回明城。

  正巧赶上那时候的赛马项目,她看沈靳知一直不开心,故意提议去看赛马比赛。

  沈靳知似乎知晓她并不爱这些,笑着推辞,只呆在她身边。

  她那时实在不忍看到沈靳知不开心。她硬气地说,沈靳知,别小瞧我。

  她跟沈靳知打赌,如果她能在一周内学会骑马去参加比赛,沈靳知就要替她实现愿望。

  骑马对她这样一窍不通的初学者实在不算简单的事,更何况是赛马比赛。

  沈靳知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她。

  他问她:“要是你输了呢?”

  她挺胸以表气势:“那我就实现你的愿望。”

  但其实那套骑马服不太合身,她看起来毫无气势。

  沈靳知盯着她看,发觉自己需要给些鼓励,他淡淡地笑:“哦?那真是太荣幸了。”

  学会骑马不是件简单的事,即便有专业人员教学她也学得吃力。

  那一周,她连梦里都在骑马,夹紧马背的大腿内侧擦伤也是常见的事。

  沈靳知大概知道她的性子,天天让她小心,只是回来给她处理摔伤时眉总是蹙着。

  她大概是平时运气太差,在打赌前她无数遍的祈求都如数应验。

  那次她过关斩将,连神佛都眷顾她。

  而沈靳知只是笑着给她的白马牵绳,像个骑士一般。

  她这时才想到,也许根本不是神佛眷顾。

  那时候沈靳知就是她的神佛,她的神佛早在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有可能会是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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