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北境疑云(4)_耽美女炮灰求生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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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北境疑云(4)

  四个时辰前。

  “万华镜?你确定吗?”宋青蘋难以掩饰自己的惊异。

  “进城前还只是猜想,但现在确定了。”

  容桐很想叹气,“我在城内检测到了强烈的灵力回冲频率,修士的神识无法感应,但我之前做的一个小型运算模型已经和它产生了共鸣。”

  她装病的那段时间在天宝阁里四肢都快躺退化了,为了打发时间决定毫无B数第挑战一下昆仑的高精尖结晶——毕竟回家的诱惑太大。

  琅嬛馆——或者说是张伟留给她的资料是相当齐全的,包含了每一组数据的运行和演算。

  ……当然,结果是她还没有复刻成功,就先在一轮又一轮的基础运行崩溃中崩了心态,即便神识让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理解从前看来像天书一样的算式,但这依然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就像一个java刚入门的人妄想搞出天河二号来一样遥不可及。

  最后她手里完整能够独立运行的只剩下这一个算式简单的小模型,就这还是她抄人家现成的数据一个数一个数地往里套才弄出来的,既不能开辟空间也没法投影过去,宛如鸡肋,只是好歹是她的心血于是最终还是没有断舍离。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万华镜”这三个字勾起了宋青蘋久远的回忆,那时候的昆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被无尽的政斗和退化的制度拖入泥潭。

  那个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年代,仿佛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会办得到,万华镜和其它不可思议的创造与计划一样,是那个神话般时代的缩影。

  那么现在看来事态就比之前预设的还要严重得多了。谁能手眼通天地动用上万华镜?谁能够重启属于那个时代尘封已久的神话?

  回溯到他们刚刚收到来自双月城的求救讯息,是潜藏在大量正常灵力波段的讯息里一小段非常规的隐蔽波段,极不起眼,像是要绕过什么的发现,却一头撞入了李静训的传讯玉简里。

  李静训看不懂被加密后的一团乱码,也没做多想,直接找了懂行的熟人——刚调任的营造堂员外郎来破译它。

  加密大约是匆忙所设,并不复杂,于是很快他们得以还原全貌。大概是为了缩减信息占有量以掩人耳目,这则讯息只有寥寥数句,但已经是触目惊心——它言说几大世家为取黄帝玄珠,联合攻陷了双月城,城中居民惨遭屠杀,城主蒙渊下落不明。

  两个人看得心惊肉跳,青天白日,臣服于昆仑上千年之久的修道世家竟然公然在钧洲这片土地上行如此骇然的强盗之事,宛如视昆仑这个钧洲共主为无物!

  然而,不管是查阅所有昆仑公开的情报或是旁敲侧击寻别人打听北境之事,却从未闻说双月城的惨案。

  于是他们转而试图逆推那条饶了九曲十八弯的传输路径去联系发讯的人,然而所有的试探都犹如石沉大海。

  于此同时,他们却又陆续收到和之前的求救信一模一样的加密讯息,可以想象求救人不止发了一封求救信,或许是已经预料到了送信不会顺利而加大了发信量,这些讯息因为不断地闪避什么而不得不绕路遮掩传输,最后造成了信息延迟。

  也就是说,如果信中所言为真,如今求救人还在不在人世都难说了……

  目睹过辛酉之变的营造堂员外郎敏感地嗅到了诡异。于是他没有立即上报,而是悄然冒险探查了昆仑用于收讯的阵法组合,意外发现了其中居然不知在何时嵌入了一个不起眼的分流装置。

  依靠它,某些含了关键字眼的外界讯息传输就会在正常被昆仑营造堂接收前分流到其它人的手上。

  谁有能力在昆仑的阵法内部安插此等手段?除了自己人,他无法另作它想。

  而如果祸起萧墙之内,他们又能将这封求救讯息递交给谁呢?

  员外郎嘱咐李静训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李静训却是在心急如焚之下冲动地告诉了风雨霁。

  “这是蒙濛发来的……”风雨霁一遍一遍地看着,无法抑制手中的颤抖,“这种加密方法是我和蒙濛从前研究远程通讯阵时玩笑着约定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会写……”

  风晴离去的背影有如丢掉了半条魂,每一步却走得异常沉重,像是作出了什么千钧重的决定。

  三日后,军中传来他盗窃军机出逃的惊天消息。

  ……

  “窃国者侯”,这是宋青蘋此刻内心唯一的感想。

  不管背后的人想要的是双月城的什么,出动如此手笔,只怕一旦对方得手,天下将乱。

  宋青蘋闭了闭眼,那……她还是继续管一管这桩闲事吧!

  “我还能够做些什么吗?”

  “你确定?”容桐有些讶然,“你本与这件事并无多大干系,之前愿意为我们暗中提供消息已是冒了风险,再牵扯下去,只怕前方更是险途。”

  “无妨。”她的回复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容桐默了默,说实在宋青蘋愿意主动联系上她,本就出乎她的意料。当初在南晋她是自己小班子里最沉默寡言的一个,可能抱琴的话都比她要多一点。凡事有什么吩咐下去,她也从来没有过提议,只是照办。

  容桐从未想过,她居然愿意为了几个月的同僚情谊而以身犯险。这一次的计划里,她倒要比自己还要冷静一些,容桐甚至觉得她早就看穿了自己所谓的重病伪装。

  又是一个迷一样的女子啊——

  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容桐还是点头,“那好,那就麻烦帮我拖延些时间。”

  她传给宋青蘋一个信息库,和一个人的名字。

  这场短暂的交流结束,半空之中,在双月城百姓的仰视里,踩在飞剑上似乎是在巡视的素衣女修徐徐飞远,五十米、百米……短程加密通讯彻底断开。

  没有仙人的英姿瞻仰,喧闹的集市内,百姓们失望了一阵,又开始各忙各的,一切犹如往常。

  容桐则依然安坐在一家食肆中,两人甚至没有正面的照面,但是最重要的信息已经交换得当。她缓缓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而桌上的菜肴却分毫未动,桌边一本写满字的小本子正被风哗啦啦地翻动着……

  “再一次在昏沉中逐渐恢复意识,眼前还是阴湿的地牢,风雨霁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沉重的玄铁链拷上,不得不跪趴在地上。灵气被牢牢禁锢在丹田内,无法运转至周身,他已经被冻的部分肢体失去了意识,但身上却只剩几片薄布挂着。

  然而最痛苦的却还是双月城沦为废墟、未婚妻一家惨死城头的景象,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风雨霁眼前出现了一双云纹黑靴,靴子的主人勾起脚,用鞋尖把他的下巴强迫着抬起来,这人是个俊逸的少年,上挑的眼角给他平添了三分邪气。风雨霁觉得自己应该从未见过他,但是关于他的身份,自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你就是……蒙濛信中提及的那个……揭了双月城的求医告示……自称能够救治双月城城主的神医……莫青旬?’

  少年抱着手,低头轻佻地的看着他,‘猜对了呢!你要不然再猜猜我是怎么杀了你的老丈人一家,尤其是你那个小未婚妻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风雨霁狠狠的别开脸,他剧烈的挣扎起来,眼眶红的像是要滴血……突然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甚至于所有的呜咽都因为剧痛和震惊深深堵在喉咙里——

  那少年俯下身,一口用力的咬住风雨霁的双唇,他的手紧紧捏住了风雨霁的下巴,被咬出的鲜血就这样流进他的指缝。

  过了很久,少年才松口。他一边摩挲着风雨霁苍白的脸,一边仿佛在自说自话,却偏要抵在风雨霁的耳边。

  ‘有人盯上了你那个小未婚妻家里的东西,他给了我一种药,初食之时仿佛可让弥留之人焕发生机,但只要服用久了,照样是暴毙身亡的命,你那岳丈一家就这么轻易相信了我。之后我们向城里的井中投毒,把全城的百姓都变成了爬尸,再放上一把火,轰!双月城就没啦。’

  ‘你混……’风雨霁刚开口,就被少年牢牢的捏住了嘴,才咬出的伤口,再次渗到他满嘴是血。

  ‘最后,给我记住了,我的真名不是莫青旬。’少年轻轻蹭了蹭他被冷汗打湿的鬓角,‘我叫莫辞,莫就是不要,辞就是推辞。’”

  ——《孽徒·莫辞风雨篇》

  一个时辰前。

  日暮西沉,钟楼上响起了关市的鼓声,路上的行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做买卖的也开始收摊的收摊,关门的关门。

  模型很明确的提示容桐,这一地带的灵力回冲频率是最强的,只要潜藏在双月城中的这个万华镜没有被大幅度的改动原理,那这个地方十有□□就隐蔽着它的主脑。

  但是容桐忙活了大半日,差不多要把东市这块地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有找到所谓的主脑。

  现在她的时间不多了。且不说多浪费一点时间,风雨霁、蒙氏一族甚至整个城的百姓就会更多一分未知的危险,连她自己都会有暴露的可能。

  这片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原本给了她极好的掩饰,假如背后有眼睛正在监视这座万华镜,藏在荒凉偏僻的地段会安全?不,水滴只有汇入海洋才最不显眼。何况那些眼睛一定重点盯着刚入城的昆仑修士,至于眼前这些连算法都懒得完善的NPC,估计会是最被忽略的盲区。恰恰如今她的身体发生了未知的变故,即使是还虚期甚至大乘期的修士都很难察觉到她体内的灵力波动,使得她更容易地装成一个普通人。

  而虽然暂时失去了抱琴,却额外获得了神一般的队友宋青蘋,有她吸引主要注意力,幕后之人更是会无暇他顾。

  但是双月城跟钧洲其他普通人为主的大小城市一样,是有宵禁的,只要天一黑,基本上大街上就不会再有什么人。到时候还在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上晃悠的她,形迹一下子就显眼了起来。她们这种全程如同踩着空中悬丝的计划,只要有一个万一,就可能会全盘暴露。

  “一定是我忽略了什么……”时间迫在眉睫,容桐苦恼地敲着脑袋。

  从早晨到现在的观察,一开始因为这些拙劣的底层百姓百姓算法模型,她以为双月城的这块万华镜应该属于投影过去的后土镜,还是低配版的那种。

  但后来观那蒙夫人的言行举止,栩栩如生难查破绽,她又有点在可以追究过往重塑人物的长生镜这一可能中摇摆不定。

  但不管是后土镜还是长生镜,区别不过是运算阵列的量级差距,运作的原理都是一脉相承的。即便无法准确判断双月城万华镜的类别,影响也不大。

  但……

  容桐心里闪过一丝荒谬的假定,如果……这块万华镜既不是后土镜,也不是长生镜呢?

  然而,上宫镜是开辟次维度,紫薇镜那都能沟通异世界了,容桐寻思着这座双月城似乎又哪哪儿都不沾边。

  不会啊……不能够啊……她一边煞有介事地自我否决,一边却不自觉地开始回想关于当时所研究的资料——

  虽然但是,试试总是不会少块肉的。

  说实在话,她手头资料最多的反而是这后两种万华镜,这两种镜子和前面的后土与上宫虽然类别上都被划归为万华镜,但原理上却有本质不同。

  若说前两个犹如修真版的超级计算机,她起码因为工作有所接触能够理解的差不多。那么后两种光是理论之晦涩就足以令她一个文科生瑟瑟发抖。

  当年的昆仑营造堂为了弄出这两种镜子,甚至专门去探索了世界起源。就容桐勉强能理解的内容里,他们认为普天之下、天外之天在最开始都是虚无。

  虚无生出了虚空,虚空生出无形无相的太易,从太易中又诞生了混沌中最初的能量体——太玄初炁,这太玄初炁即是创世之源,它在太易中无规则地涨落,爆发又坍塌,千万兆年之后逐渐形成了稳定的能量场——即炁场。

  炁场内填充满了阴阳两种粒子,它们单体的体积无限的小,但彼此对撞后却爆发出了炁场中最强大的能量级,爆炸分化出了多重的宇宙,而爆炸之后所飘散在这些宇宙中仍有温热的余烬,便是如今仰天可见的万千星辰。

  这样虚无就化为有,这个“有”就是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为天地万物,修界始存。而为了维持整个炁场的稳定,修界的能量场必须从属于炁场,能量等级下调,这就是灵力场,灵力场中八卦相生,从而生出修士赖以为继的灵力。

  昆仑对修界灵力的转化和运用已到达极致,他们把目光放向了更广阔的天外,就是那磅礴无边的炁场中所谓的“阴”和“阳”粒子,只要这两种微不足道的小东西轻轻一撞,他们立刻就能获得足以开辟新天地的力量。

  届时谁还在乎什么飞升不飞升?他们不用费尽艰难险阻地历劫,毕生倾覆于漫漫道途,便已经触到了仙甚至是传说中神灵的力量。

  就算以容桐那点止步于高一的物理知识,读这些理论时也不免有那么些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你品,你细品,是不是有点地球天体物理里“宇宙大爆炸”理论的即视感?

  联系到她那位对昆仑仿佛颇有些牵扯的张姓同桌,据她在二十啷当岁时听到的各种小道消息,这人后来在国外拿了量子引力专业博士学位,什么十几篇旗下核心期刊一作署名,什么被国家专项计划高薪引进衣锦还乡……咳咳,总而言之,她想,张伟他不会就是……

  当年从营造堂里集体叛出昆仑的骨干器修之一吧?

  所以他才一副什么都讳莫如深的样子,毕竟他们俩表面上可是互为敌对的阵营。

  意识到这个猜测的巨大可能性后,容桐某段时间彻底和紫薇镜死磕上了,即便她单是看构想理论和实验数据就一个头两个大,但死记硬背也还是要把它们牢牢记入脑海。

  虽说她愿意信得过张伟的人品,但靠人终不如靠己来的安心,紫薇镜大概就是张伟千年来对寻找地球之路所做的努力结晶了,既然他大方地和她共享,即便她现阶段读不懂,也不妨碍她把它当成回家梦的浮水稻草。

  “紫薇镜应该是不可能的,”她喃喃,“但上宫镜不能全然排除……”

  长街上的人已经几近于无,薄暮之后,月上柳梢。坊间巷内,有的人家已在窗后和门前点起了烛灯。

  双月城的民房低矮,倚坐在墙头,放眼就能一直望到天际,就像早晨那个卖碳的大爷所言,这个时节的天上几乎看不到星星,除了那轮圆月,头顶只有广阔无垠又虚无缥缈的深蓝天幕。

  但这个双月城是假的,这个假的范围有多大?她所见所感的这些触不到的“空”,是否想从前昆仑的那批人所说的,其实充塞满了“阴”和“阳”的粒子?

  它们在模拟的炁场中已经被有序地加速到了一个足够的速度,被她手中的模型反映出来,就是高能的灵力回冲……不,那已经不是灵力了!那是无限接近于炁的,足以开辟新空间的能量!

  而现在,只需要一个外力轻轻推动其中一颗粒子,让它加速撞上前头和它相反的粒子,那就会“轰——”,大爆炸摧毁一切,也足以摧毁这个人工构建的模拟炁场。

  “不尝试怎么知道呢……”

  她闭眼,将自己沉入感知,这一带的灵力场瞬间映射进她的脑海,她可以见到五行八卦具象化地排布范围。但假如这里是上宫镜,灵力场恐怕都是假象,她必须继续沉浸,她会看得到的……掩盖在假象之后,那些高速旋转的微粒,就像是无尽星云被引力牵扯的公转,它们形成了螺旋的光线……她努力还原那个理论的景象……而她应该站在最亮的光源之中,她就站在星系的核心之中!

  “阿娘快看!今天的月亮好圆好大!”窗前望月的孩童兴奋地拍着窗棂呼喊。

  被引来的家人们抬头一看,嚯!可不是?!天上的月亮似乎比往常要大上数圈,低垂在天幕,甚至能看到上面环状的凹凸。

  “就像快要撞过来一样……”大人们不安地想。

  容桐的视野忽然在某一个刹那彻底陷入黑暗,她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果不其然,这种精深的感知怎么可能仅仅是看过几页机密之后,一拍脑门就能顿悟出来的?

  她死了心,打算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另寻他路,却发现自己并没能够从沉静中拔取自己的感知。似乎突然她的躯.壳就消失了,如一团混沌般漂浮在上下无边的虚空之中……这似乎也不是虚空,她低头就看到了一片亮光——每一个亮光都是由无数更加微小的光芒汇聚而成,围绕着一个中心缓缓旋转……抑或是就她看来是“缓缓”的,很像是她从前在科教栏目上看到的,用哈勃望远镜拍摄到的宇宙。

  现在她的意识进入到了一个很玄妙的境地,她想她应该惊讶,甚至应该害怕,但是似乎脑海里都没有这样的情绪,仿佛一切都习以为常一样,他既身处在宇宙之中,也身处在宇宙之外,他是这片光亮中最微茫的微茫,也无悲无喜的俯瞰着这片光亮。

  好在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原本费解的玄机,她也已经如同饮水呼吸一样得以领会,她既感知得到细到最微处的粒子的动向,也似乎知道在这亿兆的光点中,她究竟要对哪一粒下手

  伸手轻轻一点,某一粒微茫骤停,于是乎理所当然的,后面的微粒接二连三地撞了上来——

  星海爆亮,光芒充塞了虚无,或者说,是爆炸的能量冲碎了某一样禁锢。

  “你来了……”

  “终于……”

  “再一次的……”

  她似乎听到了很多个声音的窃窃私语……不像是很多,好像只有一个人在说话……又好像她什么也没有听见。

  但她来不及思考,光芒像滔天的海潮一样扑向她,原本天地间只有黑暗,而现在她只能感知到没有边界的光。

  又过了千万兆年,或者似乎只是一个眨眼,那光芒也开始褪去,黑暗重新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基调,剩余的光芒渐渐缩拢成了一束,光晕之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是一个人。他有雪白的发,洁白的衣裾,柔光附在他细腻的肌理上,又像是从他几乎透明的肌肤之中透出来的。

  他背对着她端坐着,像是神位上纹丝不动的石像,连他周身的黑暗也变了,说不上来是怎么变的,但就像是从那种磅礴、无垠,变成了清冷和幽闭。

  她困惑的接近他,他似乎毫无察觉,她想要唤这个人,可是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于是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想要伸手,感知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只素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他的肩部很瘦,隔着衣料,她清晰的感觉到那状形优美的线条。那人豁然回首,白发从他肩头滑落,刹那间他们的视线相汇,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身子一重,像是巨大的牵引力将她扯住往最深的深处降落。一瞬间黑暗也消失了,而五感回归,她的感知也从那种玄妙又混沌的境界中清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地的废墟里,下弦月映着这座城市的残垣断壁,残垣断壁上到处凝固着暗褐色的血迹,火还在城市的各处燃烧着,热风和焦臭足以呛得一个普通人难以呼吸。

  有脚步声踩过满地的瓦砾砖石,她警觉地回眸,月光中青年的身形颀长。

  “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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