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竹马_病美人掉马后成了万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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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竹马

  严暮生一靠近,姜沉便睁开了眼。

  鸦羽般的长睫拨开了眸中的雾色,姜沉抬手按住了他的肩,声音低哑:“我们被跟踪了,城外有盯梢的金吾卫,我已经解决掉了。”

  高大木讷的异域人一言不发地把外衫披在姜沉身上,拦腰将人抱起,借着体型的优势,隔绝了旁人的视线,径直走向茶楼内。

  掌柜的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瞥见严暮生阴沉的脸色,当即改了口,讪讪道:“二位……郎君要备水换洗风尘么?”

  “不要。”

  “要。”

  掌柜:“……”

  严暮生望了怀中的人一眼,额角隐有青筋暴起,“……按他说的来。”

  大腿上的伤口并不深,妥帖地上好药后,踩在地上已感觉不到明显的疼痛,姜沉披着雁衾,缓缓走到窗边,与严暮生并肩。

  严格来说,严暮生不是朝堂中人,只是个乡野间的闲散医修,犯不着趟这趟浑水。

  可上辈子姜沉落入各方势力精心布好的圈套后,第一个不计生死仗义相救的人便是严暮生。

  他因他而死。

  姜沉:“趁现在离开,奚邈不会寻你的麻烦。”

  奚邈是金吾卫首领的名字。

  “我若是怕麻烦,便不会来找你。”眼角余光瞥见姜沉赤着的足,严暮生闷闷道,“当初如果不是你执意出山,做那劳什子青厌君,也不会……”

  话未说完,姜沉已利落地切在他颈后。

  严暮生毫无防备之下着了门道,眼皮似是不甘地颤动了两下,终究归于平静。

  金乌漂亮的尾翎掠上重檐,火光在窗户前一瞬即逝,映着他的侧脸,姜沉俯下身,唇角似是笑了下,轻声道:“下次见面,记得喊义父。”

  好好活着。

  姜沉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物什,扣在脸上。

  这是一件名为千面的法器,能够改变面部的一些特征,隐藏修为,可以隔绝炼虚合道境界以下高手的窥探,姜沉从前扮作青厌君便时时佩戴着,如今再要伪装成青厌君的模样并不难。

  至于炼虚合道的高手,放眼整个大楚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不足为患。

  青厌君的样貌与姜沉本人相差不大,而在姜沉落入圈套前,更是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也正是因为外貌上的七八分相似,上一辈子那些见到他真容的人才会将他当做替身,玩弄于股掌。

  小小的茶肆已经被金吾卫层层包围起来,神兽金乌盘旋在上方,将空中破围的可能掐灭。

  位及天子重臣的金吾卫中郎将便心平气和地落座在这偏僻简陋的小楼内。

  奚邈穿着轻甲,凤目檀口,面若好女,衣摆袖束俱是用金白两色祥云装饰,耀眼的金乌图腾绣在绯红的官袍上,端的是英武神俊,玉树临风。

  可身边的属下却无人敢逼视其面容。

  他的手中捏着一块玉佩,玉佩质地下品,色泽却甚是温润,一看便是经常握在手边把玩。

  奚邈凤目眺向半空中啼旋的神鸟,语气间带着傲然:“可有逆党藏匿?”

  那金吾卫抱手行礼:“暂时没有寻到。”

  顿了顿,又补充道:“斥候已经在那人身上留下追踪符,逆贼定然藏身于这茶楼之中。”

  楼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两个金吾卫架着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下来。

  自楼上走下的男人面色苍白,即便是隔着厚重的雁衾,也能窥得出身量的瘦削,看面相瞧不出年纪几何,举手投足间却露出些显而易见的病气与暮气,因着左腿带伤,他的步履尤为徐慢、时重时轻,教人忍不住疑心他要从那重重叠叠的楼阶上失足。

  好在有金吾卫搀扶着,尚算稳妥。

  奚邈目光一凝。

  男人身形微晃,缓缓踱步至桌案前,掌柜的看见了他的面容,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了一把,顺手将杯中的茶水添满,恭恭敬敬地端了过去。

  姜沉接过茶水,浅啜一口,抬眸:“奚将军,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奚邈猛然惊起,动静大到身边的下属也跟着吓了一跳。

  “是、是您……”面上的矜持与自傲之色一扫而空,人前稳重高冷的金吾卫四品中郎将连声音都在颤抖,“您不是……”

  不是应该躺在地里,坟上草都两尺高了么。姜沉唇角微勾,面上仍是云淡风轻:“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欲归于草野,偶然听义子在旁叨念此事,思来想去,他与我师徒一场,在下不忍其蒙受不白之冤,特来求见将军,当中也许有什么误会,还请将军奏明陛下明察。”

  奚邈面上一寒,冷静了片刻后,凤目中流露出思量与狐疑之色。

  虽然面前这人顶了一张青厌君的脸,然则天下之大,保不齐有什么秘法便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声音,青厌君的死讯可是天子亲口宣之于天下。但面前人霁月清风,萧疏轩举,言谈举止之间的那股亲切的熟悉感却让奚邈心头怦然。

  “恕我无理,”奚邈,“据我的手下所言,马车中应当还有一人,这一人是谁?此时又在何处?阁下说自己是青厌君,空口无凭,又有什么证据?”

  姜沉轻咳一声,“马车上的另一人正是在下的义子严暮生,与金吾卫交手时受了伤,此时正在楼上休养。”

  “至于证据……”

  姜沉微微一笑:“当年某赠将军的乘龙枪可还趁手?”

  乘龙

  枪是一件地阶上品法器,打造自断水山庄。当年姜沉化名青厌君时,通过奚邈随身携带的玉佩认出了儿时失散的青梅竹马,于是便将这件法器赠予奚邈。

  这件事只有他、奚邈与当时还是太子的隋晟知道。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伪装身份“青厌君”死遁后,奚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不惜绕过皇帝隋晟,将他出卖给北狄,也要叫他身败名裂。

  现在想来,恐怕这件事也内有玄机。

  奚邈却浑然没有觉察,握着玉佩的手微微颤抖。

  竟真的是青厌君。

  三足金乌仰天尖啸,数百名金吾卫单膝跪地,齐声道。

  “恭迎太师!”

  金吾卫是奚邈亲手带出来的兵,自然听说过青厌君的名号,在大楚天子尚且落魄之际,青厌君便跟随左右,言传身授。隋晟稳坐东宫之位时,更是曾言“青厌君,如吾亚父”。

  倘若天子登基之时青厌君还活着,莫说是太师之位,再多的赏赐都不能够偿谢青厌君的再造之恩。

  憾天的呼号声震得胸口发闷,到底是多日逃亡,兼之伤病在身,姜沉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传闻中青厌君体弱多病,并非空穴来风,姜沉这具身体表面上并无异样,五脏六腑却早因药物与毒物的侵蚀而灯尽油枯。

  心尖燃起火烧火燎的剧痛,眨眼之间,一口粘稠的血溅在了胸前的衣料,将雪白的雁衾染得血迹斑斑,容不得姜沉多想,身子便已栽了下去,愈来愈多的血顺着唇角滴到了衣上。

  姜沉收紧牙关,却咬不住翻涌上来的甜腥,视线模糊间,他看到了奚邈惊慌失措的脸。

  奚邈拥护隋晟上位,一路上血雨腥风,处处隐藏杀机,早在很多年便学会了隐藏自己,控制情绪。

  先前姜沉还是青厌君时,也不是没出现过身受重创,几乎半只脚踏入幽冥的境地。

  但从奚邈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

  ·

  青鸟有信,太微城长乐宫内,年轻的天子手执朱笔,九旒冕上的垂珠遮住了帝王眼目中的喜怒哀乐。

  狼毫划过奏折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偌大的宫殿中布置得极为简约素朴,唯一可供解闷享乐的便是笼中圈养的小雀儿。

  新皇贤能,朝堂上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经他之手,早先因为外戚与权宦而混乱虚空的朝纲在隋晟的治理下变得井井有条,被世家垄断的科举学宫制度也重新推行开来,为了休养生息,天子下令约法省禁,十五而税一1,一时间,万民称颂,就连言官也消停了不少。

  “青厌君?”看罢内卫呈上来的密信,少年天子揉了揉太阳穴,眼角半真半假地露出一点把控极好的孺慕之情,“若是先生还活着,朕自是高兴的。”

  “只是这方才出了徽王余孽,全天下的百姓都在看着朕,这个节骨眼上老师来为逆党求情,朕实在不敢掉以轻心啊。”

  内卫喏喏称是,谁都知道徽王谋反是圣上心中的一根刺,当年徽王协同周云侯在先帝面前污蔑太子母族有谋逆之心,害得年幼的隋晟失去了太子之位,生母宓妃自刎谢罪,是宓妃身边侍奉的小宫女带着年仅六岁的太子逃到了无相寺。

  隋晟在寺庙中韬光养晦,足足长到十七岁,幸得青厌君相助,这才使得逆党伏诛,太子还朝。

  良久无人回应,隋晟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待内卫退下后,隋晟缓缓起身,走向不远处悬着的金楠木笼子。

  繁琐沉重的玄色龙袍仿佛吸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光,眼眸黑洞洞的吓人,笼中银喉长尾的山雀不安地扇动着翅膀,有些焦躁地撞向笼子。

  手指透过笼子,掐住了小雀儿的颈,不一会儿,活蹦乱跳的小东西便失去了生命,成了一块不会叫也不会挣扎的腐肉。

  “既然离开了,又为什么要回来呢?”抬手逗弄着笼中死去的野山雀,隋晟自言自语道:“选择了就是一辈子。”

  “已经回来了,就再也不要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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